“你們兩個何苦和他們開這種玩笑？”

“喲，百裏來了啊。”沈子瑜招招手，轉過頭，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一樣，可片刻之後，她卻又再次說道，“如果不給一點教訓，下次調戲的就是良家婦女了。這種人是欺軟怕硬的，要是沒點苦頭怎麽會服軟？”

百裏卿沈思著點點頭，隨後便在她們附近坐了下來。

他剛開始聽說這群瘋女人要來春秋閣的時候是打算避而遠之的，結果還是放心不下，走到一半又折了回來，這才能看到這麽精彩的一幕。

他當初想著，沈子瑜貴為神醫，是醫術精明，現在單看齊亦涼出手，就察覺到沈子瑜不僅是治人厲害，毒藥方面也是有所領悟的。他走過來的時候特意一路查探，始終不明白齊亦涼是怎麽下手的，又是怎麽解毒的。

他懷疑是茶水的功效，卻哪裏能夠想明白，齊亦涼的毒是在他們上樓時讓站在最邊上的墨倩撒的，時效本來就短，沈子瑜只是掐著時間潑了杯茶水過去罷了。

這麽一段小插曲過去了，眼看著春秋閣裏人也不少，弄衍吩咐外面不再放人進來，並且朗聲道：“各位，真是抱歉，今日的場子已經人滿了，為了效果，所以不宜放更多的客人進去。若是有需要，明日請早。”

不顧外面的喧嚷，弄衍吩咐了閣裏的壯漢把門口給堵住，然後把門窗打開。她就是要在今天吊足了他們的胃口，明後兩天才好繼續賺錢嘛。

她的小金算盤打的霹靂啪兩響，心裏更是樂開了花，鏡水這個女人連錢都不知道怎麽賺，真是太可惜了。要是把梓月給贏過來，春秋閣的生意還能更上一層樓。

想到這裏，弄衍那叫一個高興，不知不覺就哼起了小曲兒。

“鴇娘心情還真是好。”梓月冷不丁地出聲，大多是諷刺的口吻。

她從房中出來時弄衍還在收錢，想著自己被當成了賺錢的工具，梓月心裏悶得很，可這是春秋閣，提出比賽的也是她們，難道她們還能厚著臉皮去向弄衍要錢嗎？

眾人看著梓月出來，眼睛都亮了，自然又開始尋找起另外一個女人，可場上望了一圈也沒見著夏冬醫館的那位掌櫃。

不僅僅是客人在看，梓月也在不動聲色地打量春秋閣裏人。

“人生在世就要及時行樂，總不能因為一場勝負未分的比賽就把自己逼到絕境吧？”弄衍拿著帕子，輕掩著唇角略微一笑。

她其實在心底感到十分厭惡，這種動作她不愛做，可她有什麽辦法啊？她總不能叉著腰沖著襲月樓的花魁出言諷刺吧。

聽到她說這麽一句話，梓月的臉色不太好看，但到底都是在圈子裏混的，這麽點小小的刺兒她還不放在眼裏。勝負未分？梓月心底冷笑，她就不信雲璃能夠有上天入地的本事。

梓月不多話，與她的丫鬟還有鏡水一起坐到了邊上。

左等右等的，雲璃也沒有現身，梓月和鏡水也是越來越火大，她們何曾被人這般怠慢過？弄衍就算了，好歹是個有本事的鴇娘，可雲璃又是什麽人？當初她進出襲月樓調戲樓裏姑娘的時候，卻不見有這般的態度過。

梓月暗自把她的行為歸結到想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上了，眼看著時間快到了，她亦不催，這人嘛，該出現的時候就會出現的，她去催了反而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花奴看著時間快到了，不顧這麽多人看著，狠狠地拍上了雲璃的房門，扯著嗓子喊道：“璃姑娘，比試的時間到啦。”

不一會兒，雲璃拉開房門，從其他幾個小城趕過來的貴賓看到她這張臉，就失望透底，為這十兩銀子叫屈了。

要是說為了看梓月出點錢他們也能忍著，但斷然是到不了這個價格的，他們還當能和梓月同臺的女人有多麽貌美呢，想不到只是個姿色中上的小丫頭。

席間也有人對雲璃露出點感興趣的神色的，不過那些人畢竟是少數，而且重點只是放在了雲璃素顏朝天這方面。想那梓月，就算再怎麽花容月貌也是略施粉黛的，她倒好，什麽都不弄就出來了。

雲璃頂著眾人的目光下了樓，慢吞吞地走到了弄衍邊上，壓低了聲音道：“你為什麽不找人叫我起來？我臉沒洗，頭也是隨便梳的，還贏個頭啊。”

“花奴叫了你不下五次，你自己睡的跟個死豬似的，好意思埋怨我？”弄衍眉頭一挑，唇邊笑容不減地回應著她。

在外人看來，這兩個女人淺笑著，好似在談論什麽有趣的事情，她們越是這麽淡定從容，來的人也就覺得越有看頭了。

雲璃聽到弄衍的解釋，臉上不禁泛紅，她就是想睡一覺，沒想到這麽一睡就給睡過了，都說喝酒誤事，沒想到這個睡覺也能達到同樣的效果。

“鴇娘，時間到了。”花奴在身邊提醒了一句，止住了她們兩個人的談話。

弄衍點了點頭，站到臺子中央，輕笑道：“各位今日既然進了我春秋閣，那就是我春秋閣的貴客。想必在座的都知道，接下來的三天，從邱城襲月樓遠道而來的月姑娘與我春秋閣的璃姑娘每日都會有一場比賽，三局兩勝。也在此，請各位看官佐證，若三日後，襲月樓勝，則我春秋閣連同弄衍一並人等全都交由襲月樓的鴇娘鏡水；而襲月樓若是敗了，我春秋閣只要她梓月一人留下。現在，我宣布第一場比賽開始，這一場，比作詩。”

弄衍的話音落下，底下的人不少都露出了不屑的神情，想那些樓裏頭的姑娘能做出什麽好詩呀？

梓月雖然皺了皺眉，但還是鎮定，她琴棋書畫都有領悟，要單說作詩還不至於讓她太為難。

而一邊的雲璃是又喜又愁，喜的是作詩她不會，但是寫詩她會啊，在這個時代裏詩出現的時間還不是很長，經典的那些句子可都沒人用過，她隨便來幾句都是可以驚艷全場的；她也愁，她現在別說是寫了，就連繁體字都是不能全部認識的。

“時間是一炷香，兩位姑娘作詩即可，不僅拼數量，也要拼質量。這次詩的主題是——”

“慢著！”鏡水拍著桌子站了起來，冷笑道，“這出的是別的題目也就算了，你讓人作詩，也是你出的題目，我們怎麽知道璃姑娘是不是提前有所準備了。”

“抱歉，我沒作弊的習慣。”雲璃說著，橫了一眼鏡水。

“話都是你們說的，反正我不服。”

鏡水不依不饒的，比賽也沒法繼續下去，何況鏡水的說法也有道理，場下紛紛就喧鬧開了。

“這樣吧，”弄衍做出讓步，看向梓月，“請月姑娘從在座的貴賓中挑選一人出題好了，這樣，鏡水還有不滿否？”

鏡水哪裏敢再說下去？她只是想著，梓月雖然名氣在外，但要她樣樣精通也是不可能的，以往給客人背詩還行，這作詩實在是為難了。

她看這次的題目弄衍要全包，心裏本就不舒服，便忍不住要在這個過程中挑刺，不讓弄衍好過。哪怕是把春秋閣的名聲給弄壞了，對她都是有好處的。

但是，現在弄衍已經把主動權交給了梓月，她再說下去就是對下面坐著的人不敬了。下頭的不說是有權有勢，但至少還能算得上是地頭蛇級別，得罪了他們，她也沒好果子吃。

“如此，就請前邊這位公子出題吧。”梓月含羞地垂了垂首，瞬間就傳來了眾男子倒吸氣的聲音。

雲璃在旁邊瞧著，不禁感嘆，她當初去襲月樓的時候怎麽就沒有這樣的待遇呢？說起來，當時梓月好像很不待見她，說來說去都要把她給趕走，要不是她死乞白賴地非要見梓月一面，梓月都不會答應。

這個層面上，雲璃又佩服著這個女人，梓月的底子很好，面相上就有一股子媚態，加上這幾年在青樓裏的錘煉，面對什麽樣的人就知道該用怎樣的態度。

恐怕，現在春秋閣裏有一大半的男人都被梓月吸引了過去，也難怪梓月能夠獨占鰲頭在襲月樓裏呼風喚雨了。如今再看弄衍要做的這筆買賣，拿春秋閣和梓月放在對等的位置上，似乎也未嘗不可。時間長了，說不定連第二家春秋閣梓月都能給賺出來。

“多謝月姑娘擡舉，既然姑娘以月為稱，那麽，這次的題目就拿月來作詩吧。”男子一雙眼睛就像粘在梓月身上似的，拿都拿不下來，看的樓上幾個女人直翻白眼。

“公子客氣了。”梓月不多說，她道月作詩還算是簡單的，她點的男人已經給了她臺階，接下來，就是比試的時候她要使出渾身解數了。

“好，既然題目定下了，那我再來說說詳細的規則。這一次，兩位姑娘盡管作詩便是，至於寫，可以從場內挑選一人來完成，因為這舞臺分的很開，所以二位不用擔心會有偷看的現象發生。當比賽開始以後，除了在場的貴賓可以離開去茅廁以外，兩位姑娘均不可離場，在比賽過程中也不能和身邊除了寫詩以外的人小聲交談。”

待弄衍說完，梓月側了側頭，就瞧見雲璃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心頓時就提了起來，連忙起身道：“不可。”

“月姑娘有什麽問題嗎？”弄衍望著她問道。

“若是你們安排好了人進來，再讓璃姑娘去選人，那選出來的人不就可以直接幫著璃姑娘作詩了嗎？”梓月知道她的話說的刻薄了，又補充道，“奴家先前不知題，當然也不知要如何應對，自然不可能提前準備的。若鴇娘無法給出一個滿意的答覆，還是換一道題吧。”

盡管這樣就暴露出了她在詩作方面造詣頗淺，但她寧願服軟，也不想在這個舞臺上輸給一個調戲過她的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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